女婴树

一

你听说过女婴树吗？

相传用女婴的血浇灌此树，女婴的尸体当做肥料，下一胎一定是男孩。

我们村里就有一棵，村头的瞎婆子是树的守护神。

每次有人想试探靠近女婴树，都会被瞎婆子赶走。

我一直以为那都是传说，分明就是一棵老槐树，而且已经很久不发芽了

直到有一天，瞎婆子淹死在了村口的池塘里。

而那棵枯萎了许久的老树，竟然发出了新芽。

我想起瞎婆子讲的传说的末尾。

献祭女婴，下一胎确实会是男胎，但魂魄却是死去的婴灵！

「啊！疼死我了！」

刚打完猪草回家，老远就听到家里传来了我妈的惨叫声。

我妈要生了。

我有些着急地跑回了家，看到奶奶双手合十地望着天空。

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一定要是个男胎！一定要是个男胎！」

房间里尖叫声不断，我侧着头往里面看。

接生婆一趟又一趟地搬运着血水。

我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我望了望四周，没有我爸的身影，应该又是去赌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妈的声音也逐渐地弱了。

接生婆却还是没有出来。

我奶奶也有些着急，扒着门框大喊。

「保小，一定要保小！」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没忍住想往里面凑。

我妈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就没人把我当人了。

看着我往里钻的身影！奶奶一把把我扯了出来，顺势把我甩开了！

「贱蹄子！你要干什么！别冲撞了我大孙子！」

「没用的赔钱货，还不快去宰猪草！」

我的屁股摔得生疼，没敢再往屋里看，只能过去宰猪草。

过了一会儿，接生婆终于出来了。

她的表情很轻松，甚至带了一丝得意。

「老嫂子，恭喜你呀！是个双胞胎！」

接生婆有意停顿，我奶奶的眼睛放了光！寻思总得有一个大孙子。

我家门口围了许多来道喜的人，听到接生婆说双胞胎，大家脸上都挂起了假笑。

我爹从门口挤进来，脸上挂着笑，看来今天赢了钱。

接生婆看着大家，提高了音量。

「恭喜恭喜，又得两个千金！」

我奶奶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门外看戏的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假意地祝福之后满意地离去。

谁家要是生了男胎，那是最值得炫耀的事情。

我妈自从生了我，十年没再怀过孕，我们家没少被村子里的人嘲笑。

我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阴沉。

气压瞬间变低，接生婆似乎感受到了，打了两个哈哈也走了。

我爹冲进了房间，把我妈直接从床上拖了下来。

「***！没用的东西！」

我妈的身下全是血，脸色苍白，剧烈的疼痛让我妈发出呜咽声。

我爹下了狠劲，一下又一下踢在我妈的身上。

奶奶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质问老天为什么要让她老王家绝后。

我冲进房间护在我妈的身前，双手不断地在胸前比画着。

「爹，别打了！妈会死的！」

我死死地抱住我爹的腿，生怕他再下狠手。

我爸的力气很大，一把就把我甩了出去。

我摔在门槛上，额头瞬间流下了血。

我妈看向我，眼神充满了复杂，甚至带着一丝怨恨。。

我又冲上去抓住我爹的裤脚，疯狂地摆手。

我爹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我妈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我冲过去抱住我妈，任由我爹一下又一下打在我的身上。。

我爹似乎是打累了，又或者是怕真的把我妈打死了没人给他生儿子，停下了动作。

「都他妈是赔钱货！」

他恶狠狠地剜了我们一眼，转身走了。

奶奶坐在地上继续哭嚎，我爸冲过去给了她一脚。

「别嚎了，吵得老子头疼！」

奶奶识趣地闭了声音，转头却恶毒地看着我妈。

我扶起我妈，她虚弱地摇了摇头。

我转身想去找大夫，我妈却一把甩开了我的袖子。

「都怪你们，你们真是我的讨债鬼！」

她的眼神充满了恨意，看着我和两个刚出生的妹妹，感觉恨不得掐死我们。。

我一时愣在了原地，此时的她和我爹和我奶奶的嘴脸如出一辙。

我妈看着我嘲笑道。

「要不是当初那老道儿说你能保我生儿子！我早就给你扔去喂野狼了！」

「十年了，老娘以为终于能熬出头了，结果又是两个讨债鬼！」

我看着我妈，没有说话，眼眶里泪水打转。

我把我妈扶到了床上，用被子把她裹住。

我转身去端了一碗热水过来，我妈的嘴唇已经干裂了。

喝完水之后，我妈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我以为，我妈对我是不一样的。

从记事起，我就开始干各种农活。

稍有不慎就会换来一顿毒打。

我妈常说，要不是她，我早就死在了山间野林里。

我曾经怀疑我是不是捡来的，但是看着跟我妈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我知道我是亲生的。

只是我不被期待罢了。

奶奶看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气不打一处来。

「李桂梅！别说我们老王家不讲理，你生不出儿子就别怪老婆子我狠心。」

我妈的脸色再一次变得惨白，奶奶之前说过，这一胎再生不出儿子，就让我妈带着几个赔钱货去山里自生自灭。

山里豺狼虎豹横行，去了基本就是送死。

我妈强撑着身子跪在床上，扯着奶奶的衣角。

「妈，你再信我一次，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奶奶看着我妈的眼神，一脚把我踹出了门。

「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试那个办法！」

我知道，我妈打上了女婴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