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国王翠

我被卖了，卖给了隔壁村的鳏夫。

被卖的时候我才十三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但我却并不像一朵花，反而像一根枯草，不值钱还又黄又瘦的，薄薄的皮肉之下只有一把脆弱的骨头。

那鳏夫嫌我卖相不好，硬是要把价从七百砍到了五百。

「求你了!」我跪着求何志国，给他磕头，「我可以干活，什么活都干!我可以不吃饭，求你了求你了!」我怕他把我卖给那个鳏夫，拉着他的裤脚不停的给他磕头。

尖锐的石子儿刺破了我的额头，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我怕我一松手他就转手将我卖了。

「这么多年不是让你吃白饭的!」何志国却不耐烦了，抬脚就揣在我肩上，一脚将我踢翻。

我长这么大不是第一次求他，但这也不是最后一次。

脑袋磕在石头上一阵眩晕，剧烈的疼痛感传来，眼前发黑。

我不敢就这样倒下，摸索着起身向他爬去。

「你看这，脸都毁了，又黄又瘦的肉都没几两，这就值300块!」何志国气不过，又朝我踢了一脚吐了口口水，那唾沫星子沾到了我脸上。

不过这次踢的比上次轻，估计是怕卖不了一个好价钱，收敛了点。

最后鳏夫用了五百，将我从何志国手里买走了。

泪水不停的从我眼中滑落，我却没再开口。

1「打死，你这个赔钱货。

」男人边骂边踢，脚上的功夫毫不留情。

看着院子里被踢的半死的女人，我躲在屋子里并没做声。

眼前这个骂着脏话叫嚷的男人，是我爹，而地上躺着被打的鼻青脸肿是我娘。

我看着他越打越来劲，却并不敢过去，害怕惹祸上身。

我被他打怕了，也打习惯了，我知道他不会把我们打死。

等着他出完了气走远了，我才跑过去。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太多次。

小时候，我会被吓的躲在那女人怀里，她会把我抱紧。

再大一点，我学会了反抗，可惜换来的是更加凶狠的毒打。

渐渐的次数多了，我就学会了躲。

我拖着地上的女人回到房间，把她抬上床。

我已经很不记得多久没叫过她了。

我爸是这个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人。

我为什么会知道，就是因为村里的人见到就夸他两句，「大学生就是能干，聪明又有脑子。

」从小听到大，这些事自然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我不知道，像他这样好吃懒做的人算的上什么聪明，村子里多的是他这样的人，他又算的上哪门子能干?直到我7岁那年，我见到他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女人。

那个女人漂亮，比我们村的人好看很多，还很白。

2我端着饭碗坐在院子里的土砖上，桌子上是很久没看见过的猪肉排骨。

我眼馋的看着桌子上的肉，嚼着碗里发黄菜叶不停的咽着口水。

第一次我看见我爸和我奶笑的那么开心，两眼发光的看着那女人。

那眼神，就像村里过年杀猪吃肉的表情，各个儿都笑的像朵花。

我好奇的打量她，没看出个名堂。

「你个死丫头，还不过来把碗收了!」王翠扯着嗓子喊。

我连忙放下碗嚼着嘴里没吃完的饭，跑过去收桌子。

何志国已经带着她进了屋。

王翠坐在凳子上剔牙，桌上的肉也被收了起来。

除了做菜和洗碗的时候，我是不被允许进灶房的。

我知道她是坐这儿是为了防我偷东西吃。

我还记得5岁那年，实在是饿的不行，用手指沾柜子里的猪油吃。

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结果到晚上被发现猪油凹了块浅坑后被打的半死，鼻子流的血被糊了一脸。

幸好她将我护在身下，挡了大半拳脚。

我第一次怕了，怕痛怕挨打，也被打死。

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偷吃了。

刚洗完碗，同村的李柱子就来了。

王翠见了李柱子笑的跟见了财神爷一样。

「死丫头，滚回屋里去，这里没你什么事儿!」我被赶回了屋。

「你要吃吗?」摸出兜里的骨头。

这骨头是今天收拾桌子的时候偷偷捡的。

我看向被铁链锁在床上的女人，面色黄的像屋子里蜡烛上滴下的蜡一样。

在我记忆里，她是很漂亮的，比今天的那个女人还要漂亮。

但女人没有反应，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瓦。

见她不吃，我自己啃了起来。

「今天有个女的来我们家了，要是天天有年轻的女人来就好了。

这样我就又可以捡肉吃了。

」我自顾自的和她说。

我其实很喜欢和她讲话，因为我知道她不会说出去，心情好的时候她偶尔也会附和我两声。

但这次她却转头看向我，眼底夹杂着我不懂的情绪。

3自那晚后，那个年轻的女人就不见了。

后来知道李柱子家娶媳妇儿，我偷偷跑去看，才知她和李柱子结婚了。

村里已经很多年没办过喜事了。

但是村子里娶媳妇儿是不允许女人去的，除了生了儿子的。

我好奇，也只能偷偷的跑去看。

新娘就站在那儿，被我们村里一群男的围着，摸胳膊和腿。

我不懂新娘子为什么哭，可明明村长就说，「男的摸了生男娃。

」难道她不想吗?